病床上的姚云鹏。陈心同供图

　　中国青年网北京7月11日电(记者 李延兵 通讯员 刘震)“姚哥哥，我是‘小葫芦’，我们想你了，你怎么还不回来?

　　“我也想你们，也想早一天回去，可……”

　　“姚哥哥，你轻轻地咳、慢慢地说!”

　　“姚哥哥，你什么时候能回托里啊?”电话里，两位男孩先后安慰和询问。

　　“……可能一、两个月，可能半年，也可能……”

　　没等姚哥哥把话说完，小女孩连忙劝道：“姚哥哥，你快把病治好，早点回来，我们还等你带我们去草原上看花海呢!”

　　与姚哥哥通话的孩子们都是新疆塔城托里县的孤儿。年仅9岁的“小葫芦”叫胡露凡，是孩子们中最小的，因脸儿长得圆圆的，小朋友们就叫她“小葫芦”。她还有个哥哥叫胡永涛，兄妹俩在一场车祸中失去了父母。另一个14岁的男孩叫王天义，从小在福利院里长大，在他襁褓的时候就被父母遗弃了。

　　姚哥哥叫姚云鹏，2013年7月毕业于齐鲁师范学院，同年8月投身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，来到距离八千里之遥的边陲小县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塔城地区托里县进行为期两年的志愿服务。

　　大手牵小手 我一定要帮他们一把

　　在姚云鹏家的相框里，有一张这样的照片：一位老人和青年、儿童们幸福地围在圆桌旁，桌上摆着8盘荤素搭配的美味佳肴，中间是一个大蛋糕。其中穿一身红衣服头戴一顶生日帽的小姑娘，正是“小葫芦”胡露凡，照片中的姚云鹏正微笑着为她张罗过生日。

　　2014年，姚云鹏在“六·一”儿童节的慰问活动中，结识了3个可怜的孩子。本该是无忧无虑、天真烂漫的年纪，可他们却不愿与人交流，总是躲在人群后面。姚云鹏在他们脸上，看到的是无助和对外界不信任的眼神，当时他心里酸楚楚的，于是暗下决心：“我一定要帮他们一把!”

　　从此每到周末，姚云鹏都会抽时间和孩子们谈心，教他们画画，给他们讲故事，还用自己微薄的津贴为他们买书、买文具、改善伙食。遇到姚云鹏加班，他们总会乖乖地在办公室里等他。姚云鹏成了他们最温暖的依靠，他们的心被渐渐暖热了，个个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。

　　姚云鹏(二排右一)组织福利院的孤儿们，为忠勇山烈士纪念碑献花，姚云鹏救助孤儿胡永涛(一排左一)。 刘震供图

　　大手牵小手，就这样姚云鹏与她们愉快地度过了一轮春夏秋冬。正当孩子们与他相处得情同手足、难舍难分时，姚云鹏却突然病倒了。“肺癌晚期”的噩耗传来，使3个孩子立刻陷入了极度的忧伤和痛苦之中。在得知姚云鹏患病后，不少志愿者到福利院看望过她们，“小葫芦”总会满心期待地问：“姚哥哥的病好了吗?我们都想念他，他什么时候才回来啊?”

情牵西部 在感恩中苦苦坚守

　　出身在农村的姚云鹏由于家境贫寒，从未抱怨过生活的艰辛，而是通过发奋努力改变自己的未来。大学期间，由于家庭贫困，姚云鹏靠着国家助学贷款和助学金，完成了自己的学业。正是如此，让他内心充满了感恩之情，“我想做一名志愿者，到祖国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贡献青春和力量!”

　　毕业那年，赶上大学生西部计划。报名前，当时在上海从事绘画教育的学长，专门找到姚云鹏说：“云鹏，你素描功底好，去上海任教肯定有前途，再说边疆那么艰苦，志愿者里也不少你一个!”

　　“我是靠国家助学贷款完成学业的，要知恩图报;上海那么大，人才多的很,不缺我一个，西部固然苦,趁我正年轻，好去实现自己的梦!”姚云鹏婉言谢绝了学长。

　　2013年7月23日，伴随着“到西部去、到基层去、到祖国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去”的号角，姚云鹏背起行装，提着画板，踏上了西行的列车，开始了从山东到新疆“八千里路云和月”的追梦之旅!

　　2013年8月，刚到托里的姚云鹏，被分配到县直机关工委工作。在所属43个党支部中，供销社党支部因工作上不去总是被动挨批。姚云鹏主动要求前去帮扶工作。一到供销社，他就深入走访，悉心观察思考，找到了存在的主要问题。

　　“这个年轻人，话语不多办法多，工作扎实脑子灵，是个难得的好苗子!”供销社主任何方源这样评价姚云鹏。

　　而在生活中，姚云鹏在志愿者群体中是出了名的“抠门”。

　　“2014年4月21日：火腿4元，馒头2元;4月22日，蔬菜6元，馒头3元……”这是舍友为姚云鹏整理物品时，无意间发现的记账单，简简单单的一页账单上，记下最多的就是每天3块钱的馒头。

　　在托里县开展志愿服务，姚云鹏一个月的全部收入只有2000多元。除去每月1000元的花费，他每年要定期偿还国家助学贷款，还要拿出一部分钱贴补父母家用，这样每月下来，收入就所剩无几。这也促使姚云鹏不得不省吃俭用，节衣缩食。

　　“云鹏从不买零食，豆腐、青菜就是他的最爱，馋的时候，就出去买根火腿肠与青菜一炒，馒头始终是他的主食。就连理发一次20元都舍不得花。”与姚云鹏一起服务的志愿者杨学文说。

　　在托里服务两年来，姚云鹏没给自己添过一件像样的衣服。2014年春节回家时，父亲看到他身上穿的，还是去年离家时的衣服，劝他买身好的、新的。他却说：“不用，只要不破，能穿就行。”

　　不过，穿衣服还真让他犯过难，在机关单位要参加各种重要的会议和活动，可是一身普通的正装至少要三四百元，对于姚云鹏还是有些舍不得。

　　一次，细心的机关工委书记李新玉，发现姚云鹏的西装不仅陈旧，而且大小也不合体，就私下悄悄地问：“小姚，你的正装呢?”

　　“李书记，您别笑话我，我没有西装，这身衣服是借别人的。”姚云鹏尴尬地解释道。

　　“这孩子，跟我儿子年龄差不多，津贴也不是太少，竟舍不得买身像样的衣服;可是他处处关心别人，吃苦在前，享受在后，太让人感动了!”李新玉回忆起与姚云鹏之间的往事哽咽地说。

　　于是，李新玉特意带着姚云鹏来到服装店，自费为他量身订做了一套西装。从此，他有了自己的西装。但只有在正式场合，他才穿出来。每次活动一结束，他就马上将西装换下，再小心翼翼地整理好，生怕弄脏、挂破了。

　　如今，这身西装正静静地挂在姚云鹏宿舍的衣架上，还是那样板正、一尘不染，每一颗衣扣都系得平平展展、规规矩矩，两只空荡荡的袖口里，露出半寸雪白的衬衣……

　　梦想驻留 不想离开这个可爱的地方

　　夏日的托里，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候。巴尔鲁克的山花正迎风绽放，哈萨克牧民的毡房上升起了缕缕炊烟，羊群像朵朵云彩散落在辽阔的草原上。

　　然而，在托里县多拉特村一间不大的宿舍里，一张破旧的单人床，孤零零地摆在墙边，靠墙角的地方，有一张支好的画板，上面铺着的画纸上，已经落满了尘土;阳光透过窗户，洒在画纸上，显出淡淡的灰黄。

　　“这幅画，云鹏还没画完，他答应我等他开办美术辅导班时，就教我画画……”同为志愿者的史利转动情地回忆着姚云鹏的故事。

　　2015年3月上旬，姚云鹏作为托里县第二批“访民情、惠民生、聚民心”工作组成员，驻进多拉特村。在村里小学走访时，他了解到学校缺美术老师，有的孩子甚至连彩笔都没有。看到这一情形后便下定决心“我要想方设法帮助孩子们!”

　　有了想法后，他向工作组组长哈尔山提议：在多拉特村开办美术辅导班。经同意后，他抓紧筹备，很快就从县城买来了绘画材料，望着眼前的一切，他心里充满了喜悦：“多拉特村的孩子们就要跟我学画画了!”

　　进村半月来，姚云鹏多日的咳嗽越来越重。为了坚持下去，不被同事们发现，每到吃饭时，他就借口离开躲进宿舍，等大伙儿散去，他才出来吃饭。

　　在多拉特村最后的几天里，他总是不停地催促着哈尔山组长,为他找一间给孩子们上课的教室。

　　“小姚，咱们初来乍到，还不太熟悉，再说你咳嗽得厉害，等把病治好了再说吧!”哈尔山组长劝他。

　　3月28日，一个周末，也是姚云鹏在这里工作的最后日子。自知身体极度不适的他，硬是加班忙完了手头所有的工作。此时，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。剧烈的咳嗽,使他整个人都在颤抖，他再也支撑不住了……

　　哈尔山组长看到后马上驱车送姚云鹏到托里县人民医院治疗。第10天过去了，在去往乌鲁木齐的大巴车上，姚云鹏拨通了哈尔山的电话：“哈组长，我在县医院治疗，病情丝毫不见好转，医生建议到自治区中医院，作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。”

　　“小姚，我这就要车，明天一早赶到送你!”

　　“不用送，我已上车了，等病好了就回来……”

　　托里距乌鲁木齐500余公里，为争取时间、不给领导和同事添麻烦，姚云鹏当晚独自登程。

　　大巴车在夜色里疾驶，姚云鹏不停地隔着车窗张望。他多么希望能赶快把病治好，再回到多拉特村服务于那熟悉的环境，那可爱的“小葫芦”和他的美术班。

　回不去了 把我的画板留给孩子们

　　从托里县医院到新疆自治区中医院，又从新疆自治区中医院转到山东省肿瘤医院。一个不幸的噩耗瞬间传来：姚云鹏肺癌晚期。

姚云鹏(右一)为“小葫芦”(左一)过生日。刘震供图

　　“我可能回不去了，你们一定把‘小葫芦’他们照顾好。我的画板就留给孩子们吧，算是给他们留个念想，希望他们长大成材后，还能记得他们的‘姚哥哥’……”电话里，姚云鹏特地嘱咐志愿者史利转。

　　刚做完化疗的姚云鹏，头上冒着虚汗，无力地靠在床头看书。由于药物反应，日渐消瘦，头上的帽沿被他压得低低的，只剩下消瘦的脸庞、深陷的眼窝和那两束从容坚毅的目光。

　　曾经的“志友”刘震特意从托里来山东探视他，姚云鹏苍白的脸上，顿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，“记得去年这个季节，巴尔鲁克的山花已经开了，哈萨克牧民正准备转场。今年怎样?”

　　“今年雨水多，山花已经开了，牧民们也开始转场了。”刘震轻轻地告诉他……

　　“希望你要像胡杨一样，有坚韧不拔的意志，坚定信心，好好养病。盼望你早日康复，再回到志愿者的岗位上!”5月18日上午，共青团山东省委书记张涛，握着姚云鹏的手语重心长地说。

　　齐鲁师范学院党委书记尹方代表学校师生，看望慰问姚云鹏。刘震供图

　　“姚云鹏才刚满26岁，他是一名优秀的大学生志愿者。我代表齐鲁师范学院全体师生，恳请您尽最大努力，别让他倒在了追梦的路上……”齐鲁师范学院党委书记尹方，恳请山东省肿瘤医院内科主任张品良。

　　姚云鹏患病住院的消息，牵动着社会各界和众多善良人的心。已经退休的李新玉书记四处奔波，找工会、找妇联、找红十字会、找共青团组织，多方呼吁，为姚云鹏筹集医疗费，还亲自主持起草了《为西部计划青年志愿者姚云鹏募捐的倡议书》。

　　“等病好后，我还要去做志愿者，教农村的孩子们画蓝蓝的天空、绿绿的草原、弯弯的河流……”

　　“你为什么要参加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?”在今年的西部计划招募大会上，齐鲁师范学院美术学院党总支副书记胡颖杰问他的学生郑贤阶。

　　“我想去新疆姚云鹏学长服务过的托里，替他照顾福利院的孤儿，到多拉特村教孩子们画画，把他那幅没画完的画，再接着画完……”郑贤阶含泪说道。

　　孔繁森曾说：“老是把自己当作珍珠，就时时有被埋没的痛苦，把自己当做泥土吧，让众人踩成一条路。”在病床的姚云鹏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托里，他说：“等病好了，我还要去支边。”